在路上陪着铁老大这一带有明显中国烙印的运输工具颠簸了一天一夜,从风景如画的江南到四季如春的滇黔之地,云贵高原已近在眼前。作为黔东南第一苗族自治州,目的地凯里汉苗杂居,且苗族同胞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简单用完午餐,我们便驱乘旅游大巴直奔雷县的西江千户苗寨。然路上黔菜口味之重仍令人唏嘘不已,一位老同志甚至滴菜未尽,只喝了些汤,据称本次酒店方面已经尽量减轻了用料,可见黔东之味。浙西在杭州地区算是能吃辣的,然笔者对于午餐也只是刚刚忍受。随车导游姓徐,自我介绍和大导演徐克同姓,其称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属于什么族了,民族大融合带来的不仅是文化融通,更有血脉的结合。苗人热情,却也有诸多风俗,来者是客,自然入乡随俗。苗人至今依然保留着母系社会的传统,刀耕火种,妇女从事稼穑,男人的唯一责任就是在家带孩子。初听令人咋舌,然几千年风俗的演化,自有其存在的缘由吧,只是我们这些铮铮男儿难以理解罢了。苗女多情,年轻的苗家儿女依然采用古老的对歌习俗寻觅中意之人,定情之后便在部落寨中的红板凳上相会,姑娘送嫁妆,娶丈夫,婚姻无须通过民政部门登记。据称徐导的女友也是一位苗女,只是不知这位志在天地的男儿是否甘于相妻教子的生活?
山路十八弯,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了黔州最大的苗人聚居地之一----西江千户苗寨。苗族支系众多,分黑苗、花苗、青苗等,黑苗的主要聚居地就是为广大驴友所熟知的湘西凤凰古镇,青苗盘居于黔东云贵两省交界之处,西江的则就是花苗了。苗族各支系均为黄河中游迁徙而来,无数次的迁徙久之则形成不同的流派,黄河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诚然当之无愧。然苗人最远的同宗,最令笔者目瞪口呆的地方之一,是古老的花苗长者,至今能和琉球群岛,也就是后来被东瀛浪人强占并改造称之为冲绳地区的原著民进行简单的对话交流,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苗人跋涉足迹之广可见一般。苗人的始祖并非我华夏儿女所熟知的炎黄二帝,而是同时期黄河中游的蚩尤。苗人中流传甚广的故事在于,炎黄部族在黄河上游争霸时,位于黄河中游的蚩尤部落迅速强大起来,直接威胁到了炎黄两族的生存,于是就有炎帝一败于蚩尤,黄帝二败于蚩尤,炎黄二帝联合起来依然无法击败蚩尤的传说。二帝无奈,只得在黄河上游下毒随水漂流,才最终击溃了蚩尤部落。这与我们熟知的炎黄祖先有一些出入,传说的真假已无从考证,然炎黄部落的穷追猛逐直接导致了苗人历史上最早,也是最悲壮的一次血泪迁徙。花苗历史上有过五次大迁徙,足迹从黄河中游直到长江以南,一直到滇黔之巅,甚至远到东瀛。西江苗寨有过三次较大的徒步跋涉,旧中国军阀割据,连年混战,民众生活水深火热,且汉军阀排斥苗人,也加速了苗人向黔东南的转移,然民族融合是一个不可阻挡的趋势,粤系、桂系、滇黔军阀之败,除旧军阀制度本身过于腐朽之外,不善处理民族关系,得不到民众的支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云贵自古称为蛮夷之地,汉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途径此地,以及诸葛亮著名的七擒孟获,可见民族交融早已开始。
在苗寨口检票的是四位年轻的苗家姑娘,这也是笔者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苗族同胞。苗人善用,也爱用银饰,据说银饰在苗人的迁徙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当地风水是否适合苗人生活,苗人的身体健康状况等均可从银饰的颜色和光亮程度上鉴定出来。此外,银饰还能分辨出佩戴者在苗寨中的地位和财富状况。四位姑娘身上都没有佩戴银饰,她们穿着传统的花苗黑色绣花服饰,秀发高挽,发髻前面带有一朵大红的牡丹,甚是惹眼。这与我印象中发缠布带,环佩叮当,浑身挂满银饰的苗族妇女相差甚大,我甚至觉得这个头髻有点像满人,如果去掉头上那一大块贵妃屏板,满族妇女不也是这个装束么?
检票处前行一里就是苗寨牌口。当地有一些有名望的老者早在大门口吹着芦笙,唱着古老的迎宾苗曲列队相迎每一位入寨游客,后面就是两排年轻的苗族妇女缓缓的跳着苗舞,头上,衣服上,脚上,浑身佩戴银饰,这才是印象中的苗女。徐导介绍,银器毕竟较重,苗人日常生活中并不常戴银,仅在祭拜日和重要的场合才盛装出迎。两位老者捧着一个大酒坛,一位长者举着牛角杯在牌口热情的邀请每一位路过的客人品酒,好客之心可见一斑。苗家喝酒有诸多习俗,当地敬酒,如确实不能喝,可将手背后摇头即可,忌双手挡杯推辞,若手触酒碗,即为千杯不倒,以苗人之热情,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苗人爱酿酒,也爱品酒,苗人自酿的米酒即为biang当酒,取自古老的苗音,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巴,意为摇晃不稳。苗酒度数虽然不高,然入口极烈,后劲很足,酒力不济者很容易头晕眼花。
西江苗寨,钟灵毓秀,水池天林,尽得物华天宝之利,一路行来,观望着江两边美轮美奂的苗寨建筑,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若无屋顶象征苗人图腾的双牛角半月标志,这与浙西的四合院不有异曲同工之妙么?近年来国内号称苗寨的地方有不少,然鱼目混珠者多行其是。其实辨别真假苗寨的方法很简单,苗寨傍水而建,穿江聚居,并搭上无数木桥,找不到江的或者只在江一边聚居的所谓苗寨都不是纯粹的苗人部落。这样的聚居方式除与生产方式有关外,更多的恐怕还是千百年来苗人迁徙所形成的警惕观念有关,苗家的苦难深沉,厚重。
我们下榻的酒店是当地最好的准四星级酒店,其实也是江浙人投资的。据徐导介绍,不仅凯里,全贵州也基本如此,这无形中增加了当地人的几分亲切。放下行囊,我们简单参观了附近的苗家博物馆和苗街,其实农家经营观念已甚入人心,苗人热情,逢人就有拉上喝biang沙酒的习惯,若是实在不能喝也不会勉强。苗寨家家门口挂着玉米,意为五谷丰登,苗人聚餐最爱的就是摆上无数长桌连起来两两相互对饮,据称晚餐就是如此。街上恰逢一户人家办喜事,逢人便奉酒水,长桌摆的一眼望不到头,苗人脸上的欢欣反映了苗寨这几年日子的欢愉。长桌边不知何时燃起了爆竹,小孩们于是绕街嬉闹。苗人的历史是一部颠沛流离的历史,万物轮回,苗家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们走进博物馆,讲解员非常水灵,由于我们是三三两两的来,只好跟着别的团听取介绍。苗寨博物馆有两层,第一层主要摆放苗人的农具和作物,跟汉族大同小异,第二层则是很多照片,介绍苗人的历史,祭拜日和图腾等。苗疆节日众多,几乎天天有小节,三天一大节,苗人敬的鬼神多达十几种,不仅敬神明,也敬鬼马。由于苗人的欢迎歌舞表演即将开始,我们无暇深入观赏,只好匆匆离开了博物馆,去看西江苗寨一景----花苗歌舞。
待续。 西江苗寨之随影风录
西江苗寨
风雨桥
西江苗居
苗家手工
表演场
苗家歌舞场,静待开始
游人等待歌舞开始